周纪合:采麻黄
我家住在铁镰山脚下,每到夏末初秋,沟沟畔畔上长满了尺把高小草样的麻黄。麻黄顶上结出一棵棵鲜红的浆果,吃到嘴里甜丝丝的。这时把麻黄割下来晾干,卖给药材店,是上好的药材。上学从医后,才知道麻黄辛温,解表止喘,而且铁镰山上产的麻黄入药最好。
那是上世纪60年代,学校放暑假,我和狗蛋、小喜、瓜袋每个人背着草笼拿着镰刀去割麻黄开学后的学费和学习用具全指望它了!那时的铁镰山上,槐树林遮天蔽日,呱呱鸡、花喜鹊、红嘴老鸹极多,不经意间草丛中还会窜出一只兔子,据说有时还会有狼出没。
我们穿过北沟来到铁镰山的台塬上,只见一座高大的陵冢前整齐地排列着两排石羊石马,古柏森森,涛声阵阵,据说这是两宜街赵财东家的祖坟。我们四个人把草笼戴在石羊石马的头上,骑在石羊石马的身上玩耍,调皮的狗蛋还站在石马的身上撒尿……天渐渐热了起来,我们赶紧在沟畔上割起了麻黄,不时地把红红的浆果塞到嘴里吮吸。口渴了,我们站到包谷地里,捡一些没有结棒子的红皮苞谷杆边嚼边啃,小喜还从谷子地里寻到一个娃头大的生西瓜,我们用镰刀一划四块,吃得瓜水从嘴巴一直流到脖子上。
等到笼里装满了麻黄,我们背着草笼到沟底休息。瓜袋发现半崖上有个老鸹窝,里面还有只老鸹在孵蛋,于是我们决定掏老鸹窝。我们几个搭起人梯,狗蛋站在最上边,当他的手刚够着老鸹窝时,老鸹母亲就惊叫着飞出了窝,最终只掏出了四只热乎乎麻灰色的老鸹蛋。随着母老鸹的呼叫声,成群的老鸹把天罩得严严实实,不时地把粪便洒向我们的头顶,我们赶忙逃跑回家。夜晚,狗蛋突然发高烧说胡话,妈妈说是由于我们白天在赵家老坟撒尿冲撞了鬼神,于是就冲着西北方向烧香许愿。
整个暑假里,我们几乎天天上山割麻黄,开学时把麻黄卖给药材店后,除了学费,每人还余了几块钱。于是我们四个人跑到照相馆合影留念。至今,那张发黄的照片还保存在老屋的镜框里。
图/林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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